不過是一隻狗...

他在去年三月跑來,一看就知道是被人棄養,不過這條街幾乎所有的人都覺得他不過是一條狗。

我趁爸媽沒看到時,拿這剩肉剩飯的便當餵他,他一股腦兒地喀光光,我爸媽也認為他不過是一條狗。

餵了他一次後,他開始在家門前駐足,看向外面,無辜的眼神回頭常與我四目交望。
我媽常吼他,因為在她眼中他不過是一條會弄髒家門瓷磚的狗。

我打開門,將摩托車遷到外面,他會使勁地搖著尾巴,逗趣的模樣只有我會笑出聲。
過往的人們也會笑,不過是嗤之以鼻的笑,因為他...不過是一條狗。

慢慢家人至少接受我餵他了,他的一餐我算過只消我們不到10元,但街頭巷尾沒有一個可以像我施捨他,他也只能趴在那兒,沒力氣覓食。
他不過是一隻狗,他們正這樣想。

這條街從以前我知道失竊汽車的數量是3台,摩托車2台,遭小偷闖空門3次。
他來了快一年,半夜耳聞他見到陌生人的吠聲,二樓鄰居們都會開窗,這條街還會有小偷覬覦嘛??只是要歸功於他嘛??
他沒那麼偉大,他不過是一條會吠的狗。

餵了一陣子,他的本能浮現,這條街來往有不認識的人,騎摩托車呼隆呼隆過快的騎士,他會追著吠,我以為這叫"尋頭看尾"。不是不是,這簡直太危險,要是有人受傷怎辦??
我想想也沒錯,所以我試圖去壓抑他的本能,訓練他別亂吠,有訓練有差,好多了。
不過這點進步哪算什麼,狗就是狗,引人麻煩的狗。

我只要一回來,他就搖著尾巴,竄來竄去,真可愛。不過傷腦筋的是剛好有摩托車經過,他又追著吠了,
哎呀~被別人看到,免不了我又被酸了,只能不好意思的苦笑,米格魯實在是~一點都沒給我面子,都不好好守著。

對了,他連名字都沒有,我只能叫他米格魯,因為家人不准我為他取名字,這樣要是發生事情,別人才不會以為我在養他,找我算帳。
嗯....還滿有道理的,需要他看門時,需要他瞻前顧後時,當然也有不需要他時,要極力撇乾淨,他不過是一隻狗,不需要當然踢一邊。

凜冽寒冬,他把我車子下面當避風港,這時好想幫他弄個窩,不過我一定會遭來一陣罵,幸虧我爸好心趕緊為他弄了個紙箱,舖了不要的毛毯,沒一會兒他鑽了進去,我也滿足了。
過沒幾天,鄰居問我爸,你們在養他喔,沒有沒有,只是看他可憐,隨即拆了紙箱,劃清界線。對啊~我想我爸也沒錯,他不過區區狗兒一隻。

我好不容易考上試,唯一的願望就是讓我養他,別再讓他流落街頭,只能在寒風中打哆嗦,提出後我媽的怒斥是免不了的。

我常幫他抓牛逼跳蚤,家人老是念我,怕我帶進家裡來,可憐他被咬的四處見血,為了堵他們的嘴,我上網買了除蚤劑,噴他身上,噴家環境,哈~他們又罵我亂花錢。

我出門買醬油,你會爬上我的踏墊,看到這情景,可憐被棄養,肯定你之前也是陪你的主人這樣出門對不,你喜歡吹風我知道,可是不巧你被媽看到,我又被念了,為了不讓他生氣,下次沒人看到時你再上來,好嘛??你天真的舉動,我好心疼你。

我偷偷幫你洗了三次澡,就擔心被家人看到,沒人認同的事情,我不希望大家為了這個事情生氣,所以我只能趁大家不在,只能偷偷的。

記得颱風天大水淹到了一樓,你在我家門口唯一高處狂吠著,我打開門,大水深處你無法過來,整身溼透,我趕緊抱過你來,趁著大家在忙,把你送到二樓,可惜到了晚上家裡整理差不多了,你又被趕了出去。

這總總能怪什麼,只能怪你不過是一隻狗。

對他好,又讓他最需要時無人力挺,我似乎跟那些袖手旁觀的人無異,我想為你做好多事情啊,狗兒,只是我也顧著你,更要顧到人們。而我能餵你就要偷笑了,千萬不可太逾越,我不能讓他們生氣呀。

在前一天,大年初二,我拉下鐵門前,你見著我,又搖著尾巴,餵你吃牛肉絲,關上門後,沒想到這是最後一面。

冥冥中或許是不讓我看到你令人心痛的一幕,我妹電話中傳來醫生打了三隻針後,說沒救了。

我想那個駕著快車的人應該也是想著,不過是一隻狗。

當時接到電話的我,想即刻飛奔回來,可惜人總要做些應付的場面,強顏歡笑半天,有人知道我難受,沒人想要我回來,他不過是一隻狗,看我如此這般,實在可笑可笑。

我回來時,爸爸已經將他埋葬起來。

大年初三下午,忘不了這一天。我模擬想像,你的哀嚎聲正足以讓我久久食不下嚥。

你的身影一直存在腦海,想想你可以早早渡過這苦命的一生,往下個輪迴,而我也可以改掉老是幫你留肉的習慣了。

想為你燒個紙錢,師父勸我不要,狗靈回頭找主人不是好事,讓他好好走吧。

哈,我硬碟裡幾千張美女圖,卻一張你的照片都沒有。
想想也對,拍了照,又被別人說你有毛病是不,不過是一隻被棄養的流浪犬。

你搖尾乞憐的模樣,你在踏墊上吹著風的模樣,你跟著減肥的我跑步的模樣,你現開肚皮攤在陽光下的模樣,我抓你頭皮你瞇著眼的模樣。

至此,我又再度哽咽,我好想你,米格魯。

當然見我這樣失意的人,他們正說著你不過是一隻狗。
原文出處

沒有留言:

張貼留言